一条长河架在鲁镇南边,河水哗哗地向太阳升起的方向流,逝者如斯夫。一条船就在这宽阔的河床上,缓缓地向鲁镇驶去。
袁仲稻叼着根稻草,靠在船帮上,望着河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。他心中思绪万千,掂想着与他同行的南白荷,却忽然对她的能力感到好奇
行,那就亲自问问吧。
袁仲稻撩帘入舱,哗啦啦的声音惊动了南白荷。她抬起头,看向袁仲稻。
“南姑娘,你家里传的什么医术啊?”他问道。
“啊呀,就是一般的医术啊。”
“当真?那你的腰牌……”
“喏,就是这个。”她从自已的医箱里翻出了一块白铁的腰牌,上面还镶着颗祖母绿。
袁仲稻接过来,手不由得颤了一下,为什么?因为他手上这块腰牌,意味着他面前的这个姑娘,在这一科医术里有些地位。他翻过来一看,上书两个大字——接生
于是更离谱了,谁能想到面前这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,精善于接生?
“不仅如此,”南白荷补充道,“我还能看修仙的体内阴阳不调的病呢。”
袁仲稻惊异几愣,继而说道:“白荷姑娘,看来你们家里有些非凡。”
“什么非凡啊,就一行医的。”她不以为然。
船忽然震了下,像碰到什么东西。
“客官,鲁镇到了。”艄公探进脑袋,喊道。
鲁镇,这个南北交界之地的村镇,有着繁荣的商品经济,这里是纺织业与农业的资本主义发展之地。
袁仲稻跳下船,继而接过药箱与书箱,又扶南白荷下船。
他抬头看了眼天,已是申时过半。这个时候,走去下一个城镇已经来不及了,不如就在这住一宿。
两个人走在街上,此时离下工还有半个多时辰,街上只有买菜的老妈子,沿街萧条叫买的小贩,间或能听到大户人家里孩童的读书声。
路过一家药铺,南白荷站住了脚,转头向袁仲稻说道:“仲稻,我进去看点药材。”
“去么。”他不在意地应道,心里琢磨着哪有留宿的地方。
然后自己也被拉进药铺。
南白荷两只眼睛冒起了亮光,跟走进二元店的老太太似的,在药架间来回翻看着。
最后她走到柜台前,提出了个奇怪的要求:要看看他们这儿的药典。
一会儿,她看完了药典,抄录了一些章目,心满意足地拉起被放在门边的袁仲稻,走出了店门。
好了,半个多时辰过去了。
袁仲稻更懵了,这个南姑娘,怎么还有点考据癖?
她倒挺开心,抱着那本笔记,问他晚上住哪?
袁仲稻也不回答,只说再看看,就一块溜达进一个酒馆,那酒馆名曰“咸丰酒店”。
酒店人不少,多是下了工来喝酒聊天的,哇啦哇啦吵得不行。有几个伙计端着酒菜上了二楼,这是楼上的大户们在宴请宾客,只听见盘碗叮啷乱响。就在这种环境下,一个小伙计,比柜台高不了半脑袋,就坐在柜台后边,脑袋一下一下地,小鸡啄米似的困得不行,仿佛下一秒就得困倒过去。
袁仲稻要了两个小菜,一盘炒饭,就和南白荷吃起晚饭。二人坐在角落里,看着酒店里吵闹。却还要了两碗汤,慢慢地坐着喝。
哗啦一声帘响,一个高个子,有着花白胡子,穿着一领破旧青布长衫的人走了进来。他径直走到柜前,向里边喊了一声“温两碗酒,要一碟茴香豆。”便排出九文大钱。
小伙计惊了一下,而后朦胧着困眼,迷迷糊糊地从双层的温酒壶里倒出两碗浊酒,上面还飘着几粒米。
那高个子却就同他打趣道:“喔,豆子,怎么这样困,干什么去了?”
小伙计半清醒半迷糊地应道:“中午……中午看……看了一……一会儿了书……孔先生。”
“中午不好好休息,你这行业又是费神的活。”他说着,低头呷了一口酒。“晚课还上么?”
“上……”小伙计话音未落,却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嘻闹声,一群八九岁的孩童跑了进来。跟在后面的孩子则比他们大不了几岁,且脸上挂着点疲惫,他们一进门就喊了声“孔先生”
孔先生应了回去,又转头喊来掌柜,照例向他借半个店。不过这次,掌柜没有马上答应,而是指了指袁仲稻两人。窃窃道:
“先生,你看,那边还有两个……还有这么一对打尖的,你说,这打搅他人亲热……”
“没事,我自跟他说说。”孔先生把手中的半碗酒一仰脖,抹了一下嘴,又扑打扑打长衫。却恭步上前,一作辑,说道:
“两位好,鄙人孔仪,是这儿的教书先生。却是要借半个店讲课,不知二位,可否给个方便,略微挪下座?”
“啊,不必,我们马上就走。”袁仲稻回礼道。他端起剩下的半碗汤,一仰脖灌下去。南白荷也学他仰脖,却是呛得咳嗽起来。
“咳,我俩让您笑话了。”袁仲稻边拍着南白荷的背,边扶去柜台,问掌柜何处可以留宿。
“我这还是个小客栈,客人若不介意,倒可占一间房。”掌柜边查账边说道。
“行,我们要两间,”
“嗯,我看看,”掌柜拿起房册,然后抱歉地说道:“真是不好意思,今晚半夜会有批商贩来此住宿,只有一间了。”
“一间就一间吧,”袁仲稻叹了口气,又问到:“能再给套被褥么。”
“那是必须满足。”掌柜应道。
此时,旁边的孔先生才领完写字,正教他们读背。
“剑号巨阙,珠称夜光。果珍李柰,菜重荠姜……”朗朗地读书声引起了袁仲稻的注意。他向掌柜问道:“孔先生……是什么人呢?”
“他?他早年家里条件不错,可人不会生活,只知道死读书。后来家道中落,却不知拜了个什么老师,学了些什么东西。现在靠给人记账、抄书为生,但每天晚上却一定要占我半间店,给小娃们讲课。也不知为何要发这善心。”
南白荷旁听着,却突然从书里抬起脑袋说:“这人好似我看过的小说里的人物。”
“故事来自于民间么。”袁仲稻回道。
忽而听得几声更响,他二人便去客房了。
桌上的油灯亮着,照着白荷手中的书。
仲稻坐在另一边,思考着什么。
忽然,他问道:“白荷姑娘,你准备以后去哪?”
白荷被这一问噎住了,良久,她说道:
“嗯……先去京城吧,我在那里有些事要处理。”
“巧么,我也要去那儿见亲戚。”
“一起走?”白荷问道。
“好呢,多个人,也安全些。但”
几阵风声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今天就早些睡吧 。”
秋天的凉风,吹得去夏季的燥热,吹得红高大的枫树,却吹不去少年少女心中,对所遇之人的朦胧心情。袁仲稻不会想那包办的婚姻,南白荷也不记得父母找的婆家。他们只会想对方,猜测对方,并在印象里为他/她画一朵花。
似乎没有什么能打断这种共处一室的互念,除了
一些吵闹声依稀传来,仲稻没有关注,但他却被白荷拉了起来。
“快点!”她催促道。
“怎么了?”他有些懵。
“我感觉,这声音是出了什么事。”
于是他马上披衣起床,白荷却已经去找声源,他抓起白荷的外衣就跟上去。
掌柜的房间里,一名产妇正躺在床上,痛苦地呻吟着。两个老妈子在旁边忙来忙去,却起不到什么作用。掌柜急得在堂屋踱来踱去。
白荷撞开门,进来就问:“怎么了?”
掌柜一看是客人,就说道:“客人,没什么事,内人在生产,不过有点困难。”说罢,他转头对豆子说道:“快去找王大娘,只有她才能接下来!”
豆子为难地说道:“阿爹,王大娘早去州城里看儿子了,您忘了?”
“呜呼,那可怎么办?玉枝她还没四十呢!”
“让我来试试吧。”她撸起袖子,话语里充满了坚定。
“客人莫说笑了,看您尚未成人,怎会做这事?”
“怎么不会?”
南白荷从身上一摸,却没摸着腰牌,一定是落在外衣上了!她欲解释,却看见袁仲稻抓着她的外衣,手里拿着她的腰牌。
于是立刻闭门,烧水,拿毛巾,两个老妈子把剪子煮了,擦干,却看南白荷接生。
那产妇,却早已筋疲力尽,一气儿喘不上一气儿。这种情况,肯定是无法独自生产。南白荷却有这妙法,只见她净了手,摸住孕肚下,缓缓揉按,往下按摩。这个地方,可以用作顺产。不过一会儿,却见一个大胖小子从他娘肚里生下,白荷顺势用剪子剪了脐带,交给旁人。两个老妈子忙用温水净了身子,放秤砣上一称。好嘛,八斤六两,没白让他妈遭罪。
门哐地一声响了,最先进来的是掌柜,而后是袁仲稻踩了生。他推门一看,只见南白荷直立在床边,抱着那个八斤六两的大胖小子,银白的秀发微显杂乱,眼睛里除了那些坚毅,却还多了一点母性。俩老妈子却正在给产妇收拾。
掌柜却先去问南白荷:“我那内人怎么样了?”“还 好,”她平静地回答道“不过是力气不足。
掌柜却才道谢,从她怀中抱来胖儿子。正要再度称谢,一阵蹄声传来,又是个伙计来报商贩已到 。无奈何,他只得将老小递与豆子,嘱他好好照顾,就去迎客了。
等他肥胖的身躯离开后,袁仲稻才露出真相。此时,他坡头散发,衣冠不整,两只眼半睁半闭,一副稭态。白荷一见,却就笑起来,而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。
“睡去吧,白荷”
“嗯”她也是疲惫至极,迷糊着,被他拉回了客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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